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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第三回】

 

一整排黑頭車的排場在路上引起不少群眾的目光,李寶翎瞪著窗外的那些人,他們應該壓根沒想到車子裡坐了一個剛從鬼門關走回來的醜女人,而如此大的陣仗都只是為了接她這位毫不起眼外加十分礙眼的『新女傭』。一想起她接下來的身份,她不由得開始想像,自己究竟要去一個什麼樣的地方?

而那裡的主人又是個什麼樣了不起的人物?她內心裡不斷冒出許多問號,但面對這群黑奴,她很難開的了口,就算她鼓起勇氣開口問了,想必也得不到半點回應。

說穿了,這些人不也和自己一樣,頂多大家等級不同罷了吧!

車子沿著市區一路走到盡頭,從外頭的景觀看來,他們正往山上的路線前進。據說,有錢人大多都住在半山腰,不但佔地廣,裝潢奢華,四周的環境也都會加以精心規劃。車子的速度在開了將近二十分鐘之後開始趨於緩慢,李寶翎瞇著已經不能再瞇的雙眼,正期待著下一秒鐘即將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畫面。

搭載她的車子尾隨著其餘的黑頭車依序進入緩緩移動中的大門,經過短暫的停滯之後,她終於看見了那扇『大門』。

那扇,與其說是門,還不如說是監獄防止犯人逃脫的鐵絲柵欄。這真的就是她以後要生活的地方嗎?

她應該是被騙了吧!怎麼可能會有什麼有錢人的少爺買一名醜女回家當女傭?她實在太天真了,她真正的下場是被抓到山區的監獄服刑,而罪名呢?妨礙市容觀瞻或者不愛惜生命?不管是其中哪一項,又或者兩項都成立,她似乎已經沒有第二個選擇。

經過『監獄大門』之後,黑頭車仍緩緩的前進著,沿著道路的兩旁,是修剪整齊的榕柏,樹與樹之間的間距像是特別計算過,儘管夏天的午後陽光依舊,但卻無法肆無忌憚的穿透那些縫隙掉落在地面上。

如果不是剛才那道門讓她驚嚇過度,她真想豎起大拇指誇讚這裡的主人細心又相當懂得設計。

不過,這一切都只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,她只是一個即將要失去自由的人,她的任何思緒都只能存在她的腦海裡,永遠都不要奢望有可以實現的一天。

想到這裡,她忍不住嘆了口氣。她活到二十歲,從來沒有過過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,小時後跟著母親換了一家又一家的破舊旅館,而始終陪伴著她的,是一卡又舊又老的皮箱,那裡面有她和母親的全部家當,包括幾張已經泛黃的相片。

她還記得母親在離開的那一晚,手上揪著那幾張照片,來到她的床邊。

「寶翎,媽媽不是故意要讓妳過這樣的生活,我也沒有其他選擇,如果…..,如果不是他一走了之,我又怎麼會走投無路?」當時她看著母親,雖然明白她所說的,也很清楚照片裡的人是誰,不過,她寧可選擇默不吭聲,她不要她的母親老是惦記一個不該惦記的男人,就算那個人是她的父親也一樣。

從那一晚之後,她成了一個孤兒,父母親都在世上卻又形同不在的孤兒。

她的住處從旅館變成了那些喊不出名字的親戚家,跟著他們的小孩一起到附近的學校上課,小學的時後大家還會一起上課,但上了國中之後,那些男生們開始覺得和她走在一起是件很丟臉的事情。

因為,她上了國中之後,並沒有開始變得漂亮或者變得有女人味,她反而成為所有男孩子眼中最不起眼的一朵壁花。

她不明白,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?她只不過長得不好看,『醜』並不是一種罪過啊!

但,如果不是,為什麼她得承受這麼多因為外表而帶來的痛苦?!

「喂!回神,到了!」身旁的黑奴毫不客氣的推了她一把,要她不得不把思緒拉回『監牢』裡。

當她跟著黑奴踏出車外,她頓時被眼前的建築物給嚇了退後好一大步。

他們什麼時後改變目的地,改到山裡面的皇宮?!

她瞪大著眼環視著四周,象牙色的大理石包圍著四周,就連她腳底板下所踩著的,都是同一色系的大理石階梯,這算得上她一生當中所接觸過最昂貴的東西了。

她覺得自己的腳每往前一步,就溶化了一小塊,她竟然有機會踏進如此富麗堂皇的建築物,更別提往後她就要在這個屋子裡工作,比起六星級飯店,這裡實在有過之而無不及。

沿著中庭走了將近一百公尺之後,她才看到房子的門,門外站了兩名黑奴,等級看起來比帶她來這的那位還要低階,她看見對方必恭必敬的向他點了點頭,然後拿起掛在身後的對講機呼叫著。

兩分鐘過後,門終於被打開了,不過開門的人並沒有打算讓他們進去。

「佩心,東西都準備好了嗎?我人已經帶來了。」

李寶翎看著同樣正看著自己的楊佩心,對方正仔細的上下打量著自己,從表情上看不出來她對於自己有著什麼樣的特殊評價,銳利的眼光就好像裁縫師正在仔細觀察衣服上的每一個接縫。

「行,沒有問題,她的衣服尺寸都有。不過。我得先帶他到A館把身體給清理乾淨。」楊佩心對著黑奴比了個OK的手勢,然後示意她接下來得跟著她的腳步走。

李寶翎還在遲疑,她還不清楚接下來會是怎麼一回事,彷彿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即將來到這裡,而他卻像個劉姥姥逛大觀園一般,完全不知道下一秒鐘還會有什麼樣的人、事、物會出現在自己眼前。

「妳跟著她走就對了,以後妳就由她負責,記住妳現在是什麼樣的身份,上面交代的事情,妳最好是老老實實的把它做好來,否則,不要怪我沒有事先提醒妳。」

就這樣,聽完黑奴的口頭警告之後,她不得不趕緊跟上楊佩心的腳步。

在確定她們兩個都已經脫離門口那兩名黑奴的視線之後,她一度試著想要和楊佩心這名『大內總管』打開話題,但楊佩心的腳步始終沒有停下來過,而她也一直不斷的加快自己的腳步,深怕一個不小心就給跟丟了。

就這樣,一直到了楊佩心所說的A館,她才真正有機會和對方平行。她趁楊佩心在過讀卡機的同時,向她自我介紹著。

「我叫做李寶翎,是新來的女傭。」雖然,她還不是很習慣這樣介紹自己,但比起醜女,女傭似乎來得高級多了!

「我知道。」楊佩心沒有看她,仍舊專注於讀卡機上的指示動作。

「妳…..來這裡很久了嗎?我看他們對妳似乎都還挺客氣的。」李寶翎指的,當然是那些不把她當人看的黑奴。她知道,這些黑奴就和她認識的那些男生都一樣,只會看外表,對漂亮迷人的女生就好聲好氣,對於她這種醜女,臉上的表情比踩到狗屎還要臭。

「這個問題的答案對於妳在這裡並沒有任何的幫助,我也沒有必要回答妳,妳接下來所要知道的,是有關於在這裡工作所需要遵守的一些規定,條文大大小小很多,我希望妳能夠將妳的腦袋清出來裝些該裝的東西,不要只懂得八卦。」

儘管,楊佩心說話的語氣並不會太差,但李寶翎也知道自己不該白目的繼續追問下去,若她往後真的要看這個人的臉色吃飯,她更加不能夠在一開始就得罪她。

A館的門被打開之後,李寶翎默默的跟在楊佩心身後,她先是帶她到民生用品區拿了一整組的盥洗用具,接著到配衣室拿了一整套衣褲,裡面當然也包含了全新的內衣褲,尺寸像是早就已經調查好了一般。

最後,她們來到了大澡堂的門口外。

「妳有三十分鐘的時間把自己給清洗乾淨,然後換上剛才領的衣服。記住,時間算很充裕,請不要隨便亂洗一通,洗不乾淨,我是不會讓妳走出這個澡堂大門的。」話說完之後,楊佩心從口袋裡掏出計時器,真有那麼回事的按了下去。

看來,她不像是隨便說說,也許她等會兒真的得光著身體讓她檢查也說不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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